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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回忆杀其实都是在秀恩爱
　　盖亚觉得，雷伊对自己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真的是很特别。
　　不然，他怎么会让那个整天笑容满面的家伙跟着自己到处乱逛？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的恶作剧，或者说是任性；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留在他身边，就那样一直和他一起生活下去。
　　若不是那一次，他无意中提起的时候，布莱克显得很惊讶，却也很冷静。
　　你是喜欢上他了，盖亚。
　　那个黑发的青年端起杯子扬起了嘴角，那么说着。
　　和我喜欢上卡修斯一样。
　　好吧，之所以他会这么胡思乱想，是因为他做了梦。
　　对他盖亚来说，这可是非常惊讶的事情。
　　******
　　他看着自家老爹一边读着手中的信，一边扬起邪气的笑容，心里相当鄙视的叹了口气后，坐在椅子上无聊的晃荡着双腿。
　　“盖亚。”
　　听见男人的呼唤，盖亚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又怎么了？有话快说！”
　　“臭小子，又这么和你老爸说话！”男人哼了一声，但显然，他心情不错的，“带你去见见其他的战神。”
　　“其他的战神？很强吗？”盖亚先是惊讶，而后有些兴奋，男人却是大笑着走了出去，丝毫没有询问他的意见。盖亚习以为常地从椅子上跳下，快步小跑着跟在男人身后。
　　他倒不是没有听说过，世间四大战神的存在。他老爹虽然很牛叉也很强，但也已经神经到一定地步了，没事就喜欢自己一个人莫名其妙地露出笑容，想来其他三人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过既然能离开战之城，去见见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也无妨。
　　男人还是相当关心盖亚的，一出城，就抓住了盖亚的小细胳膊，脚尖一点地面，就冲入了高高的云层之中。盖亚看着脚下渺小的城市飞速后退。云层的水汽沾湿了他的衣襟，盖亚低头，抬起另一只手，透明的能量屏障出现，形成了一片隔绝的小空间。
　　过了不是很久，盖亚看到地面开始放大了。平常人好几天甚至几个月才能够赶完的路程，在他老爹比较兴奋的状态下，十分钟就赶完了。
　　盖亚抬头，大大的酒红色眼瞳眯起来，打量着面前雄伟的圣殿。白色与金色交加，错综复杂的纹路让本就宏伟的建筑看上去更加奢华。
　　不过盖亚显然错估了什么。等他被他老爹抓住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两个人在等着了。比起那辆个大人，他更感兴趣的是他们身边和他们有几分相像，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一白一黑的主色调对比鲜明，看上去却很舒服。更特别的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两人的眼瞳都是漂亮的蓝色——白发那个是天蓝，黑发的是海蓝。
　　“这是盖亚。”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四双眼睛瞬间睁大。男人抓住他的领子，把他举到面前，甚至还晃了晃，似乎手上不是个人而是其他什么东西一样，“下任战神。”
　　“虽然本质上真的没太大关系……”同样是白发的大人皱了皱眉，“可名义上你也是他老爹好吧？”
　　“有什么关系。”他耸了耸肩，“‘雷神大人’呢？”盖亚分明感觉到了男人的不快，随即自己被丢向一旁。
　　熟练的一手撑住地面，漂亮地空翻过去，盖亚稳稳落地，却还是瞥了男人一眼。显然，盖亚是有些不满的。但更多的不满是来自于他并没有嗅到什么威胁的味道——是指那两个小孩，啧，没趣。
　　看了那边四个人一眼，盖亚没什么理会的意思，直接向着圣殿内部走去。
　　他到圣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至少他老爹没事就会跑到这里，有时候是给他训练有时候就是来闲逛的。虽然也发现有别人出入，但是盖亚并没见到过那些家伙——现在看来，大概就是其他三位战神和小战神了吧。
　　盖亚的脚步顿了顿，看向一扇半开的门。他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扇门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灰尘，可现在却干干净净。他不曾记得发现过这间屋子有谁在住啊。
　　完全没有考虑到主人想法的盖亚直接推门进去，抱着一种“我就是来参观的”的心态，盖亚打量起房间里的布置。
　　好吧，或者他该事先考虑考虑，房间主人和他的差距再行动的。
　　比如，那个身高不亚于他老爹的男人，以及身上隐藏起来的力量的味道。
　　被吵醒了的人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半睁开眼睛看向门口：“谁？”
　　那人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或许是因为刚刚睡醒的原因，长长的头发显得有一点凌乱，却有种别样的美感。面庞显得比较年轻，一双可以说得上是流光溢彩的金色凤眼看上去很漂亮却也很有威严，白色的衬衫胡乱扣着几个扣子，露出大片白色的皮肤。
　　盖亚僵在了原地。
　　那人眨了眨眼睛，很快清醒过来。本就狭长的金色眸子此刻微微眯起，更显得狡黠。那人伸手打了个响指，盖亚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起，飘向那人，而后噗通一声，落在柔软的被子上。
　　不等盖亚挣扎着爬起来，就被人抓住了衣领提起来。那人微皱着眉毛，显得有些无奈又有些不满，把盖亚提到自己的面前，正视着盖亚：“这副欠揍的表情……你是盖亚？”
　　“是啊，你又是哪位啊？”盖亚虽然比较不爽于这种事事都被人掌控的感觉，但却没有太多惊慌，至少这人捏死自己不需要废话这么多。
　　“连语气都一样欠揍。”那人叹了口气，把盖亚放到了一边。盖亚看了看身下柔软的被褥，又抬起头来。
　　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眼睛，他打了个哈欠。盖亚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真的很长，几乎快要铺满了白色的床铺。金色的头发反射着淡淡的光芒，灿烂而耀眼。
　　“没事就出去吧，别吵我。”他的语气说不上多愤怒，甚至还有一丝懒洋洋的感觉。话音刚落，那人就又躺了下来。
　　盖亚眨巴眨巴眼睛，目光移到了他怀里的那个孩子身上。同样是金发，但他的金发明显更加柔软，两只手抓住大人的一缕头发睡得正香。
　　……雷神和……小雷神？
　　盖亚坐在大床的一侧，呆呆地看着视自己为无物，睡得正香的一大一小两个家伙，眨巴眨巴眼睛。他从没见过小雷神——或者说，是未来的他的伙伴，下任雷神。
　　眯缝起眼睛，盖亚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孩子身上。虽然闭着眼睛，可仍然能够看出眼角的末端和雷神的凤眼一样，微微上挑着，弧度却柔和的多。连睡着的时候，小雷神的脸上也有着那一抹掩藏不去的桀骜。
　　更关键的是，他能感觉到，这孩子比之前见过的那两个更强，甚至比他自己还强。
　　这家伙，以后会是个麻烦，哪怕他会很强，很强。盖亚这么想着，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雷神忽然皱了皱眉毛，盖亚有些诧异。
　　再次坐起来，左边臂膀上还挂着那个仍然熟睡着的孩子，雷神再次打了个哈欠。不等盖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一阵脚步声传来。到达房间门口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而后快步走进来。
　　他终于醒了，抬手，揉眼。不止头发，连瞳孔都是和雷神一样的金色。小雷神眨眨眼睛，眯缝起眼睛看着盖亚。金色的瞳孔里，分明是一抹惊讶和好奇。
　　“雷伊，先下去。”雷神打了个哈欠。雷伊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盖亚身上，根本没有理会雷神的话。
　　“你这家伙！”
　　雷伊明显被吓了一跳，盖亚皱眉看向自家老爹。似乎是想要从雷神臂膀上下来，雷伊却扯住了雷神白色的衬衫。本就没有扣紧的衬衫一下子，被扯开了。雷伊仍然挂在雷神的手臂上，略带不满地瞪着门口的男人。
　　看着自家老爹诡异地凝固在原地，盖亚忽然觉得，这两团金色毛茸茸似乎是种很有趣的生物。雷神毫不在意的把雷伊从身上扒下来丢给盖亚，根本没发现盖亚被雷伊砸得躺倒在床上，随手把纽扣全部阵亡的衬衫拉上肩头：“来了？”
　　至于后来老爹和雷神一个声势浩大一个淡然无比的无厘头对话，盖亚根本就没有去理会。
　　“呜……”盖亚被砸得头晕脑胀的，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发觉有东西说话了，语气也不怎么友善：“起来！死沉！”
　　几秒钟后，盖亚才发觉那是来自于自己身下被当成了软垫的雷伊，他挣扎了一下，终于翻过了身，雷伊长长地松了口气。
　　雷伊显然早已习以为常，翻了个身，翻到大床的另一侧，爬起来，揉揉眼，皱起了眉毛：“那是你老爸？”没等盖亚回答，他自顾自接道，“有够麻烦的。”
　　******
　　这就是雷伊和盖亚的第一次相遇。
　　盖亚到现在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些异常。雷神能疲惫成那种样子，可真是太少见了。或者说，从那个时候起，这一切的阴谋或许就已经展开了。
　　无声的叹了口气，盖亚翻了个身，侧身躺在白色的大床上，闭上眼睛。仿佛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仍然能够嗅到被褥上残留着的雷伊的气味。
　　仿佛只要那个人在的话，他就无所畏惧一样。
  
　　雷伊有些懒洋洋地倚在沙发上，哪怕局面已经完全被他可亲可爱的大长老掌控，他也仍旧是从未变过的风轻云淡。
　　而距离战神庆典，已经只有不到七天的时间了，或者说，距离缪斯加入战神联盟，只有短短的七天时间，就算秘境开启在庆典之后，也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也就意味着——
　　最多八天，他们就会被剥夺身为战神的一切，以及他雷伊的命。
　　雷伊偏过头，看着站在门口一脸警惕的二长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比起这个蠢货，大长老才是真的让人不能有半分大意的家伙啊。
　　战神庆典是无论如何不能拖延的，更何况，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的只需要静观其变。
　　右手撑着额头，雷伊的左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光滑的扶手。他需要最后确认一遍目前的状况。而随着他的动作，黑色的护臂从衣袖中暴露出来，暗银色勾勒出的别致花纹深深的刻进黑暗的深处。
　　瞄了一眼手上的黑色护臂，雷伊轻哼一声，不知是好笑还是嘲讽。也难怪大长老敢这么放心让二长老看着他。
　　带着号称任何能量都绝对无效化的黑曜石的枷锁，任谁都不可能逃走的吧。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雷伊相当悠闲的看着天花板，脚腕上铭刻着暗银色的镣铐也因为他的动作而碰撞，发出阵阵清脆如风铃般的声响。简单的动作让门边的二长老立刻神经紧绷起来，反反复复确认了几遍雷伊不会做出什么出乎意料的举动后，才慢慢的放缓下来。
　　雷伊若有所思地盯着房间的某一点，舌尖慢慢的滑过略微发干的唇，目光不断游移着，显然他思考得很专注。
　　耶里梅斯失踪，如果真的是被大长老他们限制住了，局面会相当糟糕。缪斯还太年轻，不说经验，就连对她自己的实力也并没有太大的肯定，大长老完全可以用耶里梅斯的命来威胁她。缪斯的实力虽然没他们强，可和劳克蒙德一起牵制盖亚绰绰有余；布莱克和卡修斯对上本城长老，属性上也不占上风，而且大长老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又没办法参战，那样的话，杀了耶里梅斯或者救出耶里梅斯，只有这两种选择。
　　没想到，从暗中布置反击，到最后的阶段，最大的岔子居然出在耶里梅斯这家伙身上。雷伊微微蹙眉，显得有些无奈。
　　从小时候发觉父亲死得古怪，到现在他和父亲一样被困在战神圣殿等待最后的时刻降临，几百年的时间，他也快到极限了。
　　能体会到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或明或暗注视着自己的感觉吗？就像站在一个高大而空旷的舞台上，聚光灯从头顶照下，根本就看不清远处黑暗中究竟有谁、有多少人存在，他们在干什么，只能察觉到无数目光都聚集在你身上。但，自己却不能露出丝毫的破绽，甚至连下一个动作都要仔细揣摩一番。
　　神经的高度紧绷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了，他却不得不强撑着坚持下去。至于理由么……
　　救自己的兄弟，要什么理由。
  
　　“请。”
　　门忽然被打开了，雷伊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门口，目光似乎有一瞬间的停顿。眼睑垂下，雷伊掩去了自己难以察觉的情绪。
　　和雷伊同样在一瞬间感觉到有些无法置信的，还有到来的盖亚四人。
　　盖亚只是盯着仿佛小憩的雷伊，后者永远是一副让人琢磨不透的样子，他却没来由的有些焦躁了——他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他们失败的后果，会是这个人的死亡。
　　——一种让盖亚无法忍受的压抑般的焦躁。
　　雷伊站起来，眯了眯眼睛，像是一只刚睡醒的猫咪，连语调都透着一种仿佛是刚刚苏醒过来的慵懒：“全员到场啊，庆典可还有一段时间，那么放心我们么？大长老。”
　　收敛去自身锋芒却眼光锐利的大长老只是淡淡的笑了，看上去就像一个和蔼的长辈：“当然，只是担心殿下会太过劳累，所以没有先通知殿下而已。”
　　“那还真是多~谢~大长老的关心了。”雷伊冷笑一声，“我可不希望看到任何人的血，所以……”
　　金色的瞳孔弥漫过几道闪电般的光芒，雷伊那双金色的眸子愈发的明亮：“别用任何人威胁我。”
　　“如果殿下不会太出格的话，我当然不会用这种非正常手段。”大长老目光闪烁几下，一字一句道，“如果您，不会计划着让几位殿下离开的话。”
　　雷伊的瞳孔，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