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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夏天其实是非常好的福利季，比如……

　　走到门口的时候，盖亚的身影已经显得很远了，雷伊立刻追了上去，伸手抓住了盖亚的肩膀：“喂，那么急干什么啊。”
　　“我不是陪你出来泡妞的。”盖亚脚步不停，有些狭长的酒红色眼睛看向雷伊。
　　雷伊加快脚步，直至和盖亚并肩而行：“就算你说是泡妞……拜托那是阿克希亚家的祭司唉，只不过是为了下次万一有什么事让她帮忙好开口啊。”
　　“你能把这些心思的一半放在赫尔卡城就好了。”盖亚的语气仍然淡淡的。
　　“乱七八糟的事我才不想管，那些老头又不是吃干饭的。我只不过是个打手，给他们撑门面而已。”雷伊把帽檐拉低，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你不是一样？”
　　盖亚没有说话，蓬松的银发被难得的一丝微风拂起。
　　“不过话说回来……你要去哪儿啊？”雷伊转了半圈，习惯性的双手放在脑后，一边倒行一边侧目看着盖亚，“你主动出来的次数可不多。”
　　“要跟着就别废话。”盖亚默默地叹了口气。天知道他是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这个家伙跟着他走南闯北的……好吧好吧，或者说，他们俩是怎么一起走南闯北还没死的，毕竟他们俩脾气都不算好，拉仇恨简直和喝水一样容易。
　　“……”雷伊乖乖地闭嘴，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一边。
　　不大的小镇虽然临近冰系氏族的核心塞西莉亚城，可温度并不比外界低上多少。
　　夏日的蝉鸣稀稀拉拉地传来，让本就燥热的天气更加烦躁。茶馆里的人不多，两个小二一个老板，加上雷伊和盖亚，一共五人。
　　瞄了一眼外面的太阳，雷伊忽然觉得要不要考虑茶馆自燃的可能性。小道边稀疏的野草也无精打采的，被晒得滚烫的草叶无精打采地垂落下来，夹杂着一丝丝枯黄的颜色。
　　盖亚不动声色地看着对面的雷伊，血眸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金色眼瞳里的所有波动，而后微微垂下。很显然，对于能够看透雷伊心里想着什么，盖亚还是很愉悦的。
　　“喂，至少让我知道目的地吧？”看到太阳的嚣张气焰终于有削弱的趋势后，雷伊拿起杯子，先是看了一眼杯子上貌似花纹的东西，发觉那是一只死去不知多久已经发黑的苍蝇后，面无表情地迅速放下。
　　盖亚根本没有拿起杯子的打算，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安静地注视着一脸纠结的雷伊：“圣殿。”
　　雷伊努力把目光从杯子上移开，打量着茶馆，“出什么事了？”
　　“天蛇城缪斯要加入。”
　　“天蛇城？……啊啊就是耶里梅斯那个身材好长得漂亮的红色兄控妹对吧？”
　　“嗯。”早已习惯雷伊措辞的盖亚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
　　“如果你有乖乖地处理公务，你会知道的。”
　　“既然每次我的意见都要被那些家伙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驳回，然后改成他们自己的意见，我还不如不处理。”雷伊眯起了双眼，夹杂着一丝不屑，“不惹到我，谁管他们。”
　　“说的你好像很无辜一样。”盖亚瞥了他一眼。
　　“我本来就很无辜。”雷伊笑得狡黠，那双独一无二的金色眼瞳眯成了缝，“大不了把赫尔卡拆了重建。”
　　“你随意，别扯上我。”盖亚的神情微微一动，利用余光观察似乎睡得很熟的老板。
　　“赫尔卡城，战之城，格雷斯城，怀特城，再加上一个天蛇城……不如我们组团统一世界怎样？”雷伊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道。
　　盖亚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他一眼。
　　“嘛嘛，我开玩笑的。族里那群老头子可是很麻烦的。”雷伊笑着摆了摆手，藏在帽檐和刘海下的双眼却是露出了一抹深意。
　　盖亚看着他，干脆地站起身转身向门外走去。雷伊迅速站起，单手撑着桌面轻松的翻过桌子，追上了盖亚：“我说你要走也打声招呼吧？真是……”
　　街道上没什么人，即便是接近傍晚，太阳仍然高高挂起，非常的，讨厌。
　　两边的景色逐渐从村庄变成荒郊野外，气场强大神情冰冷的银发青年仍然保持着沉默。又走了很久，雷伊才哼了一声：“我说，那是哪边的人啊？”
　　斜睨了雷伊一眼，盖亚叹了口气，说道：“我记得，除你之外，我们三个都有很认真地待在城里。”
　　“呃……这个怪不得我啊反正我说话他们也不听就是……”
　　“而且，你确定你刚刚的话不是故意说给他们听的？”盖亚一句话打断了雷伊。
　　雷伊丝毫不在意地抬头望天，回过神时才发现盖亚已经迈开脚步，立刻加快速度追了过去：“别那么快拆穿我啊，我可不想被按在椅子上去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盖亚的动作忽然停了一瞬：“……你跑了有多久了？”
　　难得盖亚换了个语气，雷伊也不似往常那般嘻嘻哈哈的，换上一副比较认真的样子，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下巴：“我跑了有半年……再加上瞎逛……差不多有一年？应该吧。”
　　盖亚就近在一旁的地面上坐下。树荫不算很浓重，斑驳的光芒落下，把地面上的阴影割成一片片不规则的形状，盘综错杂的树根从地面上凸起，形成了一个虽然比较高却也较长的坡度，“也就是说，你不知道战神召集的事了。”
　　“没兴趣。”雷伊背靠着树干，抱着双臂抬头看着背光的树丛。

　　明明是非常富有生机的翠绿色的叶丛，但在盛夏尤为刺目的阳光里，翠色却开始逐渐发暗，变黑，浑浊，直至他的眼里一片模糊。从树丛中落下的强光让他的眼睛有些酸涩，周围的景象也变成了一片焦灼的黑暗。
　　眼前忽然一黑，灼热的温度迅速下降了不少，雷伊这才回过神来。盖亚慢慢地收回手，红色的眼眸斜睨着他：“你不去？”
　　雷伊扬起了嘴角，盖亚看到了那一抹显得虚假而空洞的笑容：“老早就说过了，战神圣殿该怎样就怎样，那与我无关啊。你要想去，自己去好了。”
　　“……”
　　带着几分无所谓，几分轻佻，玩笑般的语气，却让盖亚感觉很不舒服，并非是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而是其他的东西，他说不上来。
　　“哦对，不准告诉卡修斯，不然他肯定死缠烂打到让我去。”想了想，雷伊补充道。
　　“你父亲的死，和战神圣殿没关系。”
　　一片死寂。
　　雷伊没有动，只是盯着面前远处的某一点。
　　极难得的微风拂过，扯动了雷伊的衣襟，没有拉上拉链的短袖外套轻巧地律动着，泛起一阵涟漪般的波纹，拉链碰撞的金属声轻微而冰冷。
　　盖亚蜷缩着左腿，膝盖上搭着手臂：“我们都一样，他们都是……”
　　“呵。”雷伊忽然轻笑了一声。好像是一个开关，雷伊渐渐笑得不能自已，盖亚的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波澜不惊。
　　“是、是，‘战神’。你说怎样就怎样，四位前任战神死于非命也好被人谋杀也罢，他们早就死透了，现在来说，还有什么意义？”雷伊的语气多了一丝敷衍。
　　“你在意。”盖亚靠在树干上，眼眸被那红色的刘海遮住，仿佛睡着了一般，“你瞒不了我。”
　　“哦？”雷伊的语气微微上挑，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之所以不愿意回到赫尔卡，是因为前任雷神的死因。”
　　风忽然大了起来，盖亚的声音，仿佛石沉大海，被风声淹没。雷伊的金发被风牵起，露出了那双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璀璨金眸。
　　“然后呢？”
　　“你知道部分前任战神死亡的真相。”
　　“不愧是高智商，这都知道。”雷伊笑了，盖亚只是看着他那双从来都没有表现过任何真正的感情色彩的眼睛。
　　雷伊向前迈了一步，弯下腰，看着仍然坐在地上的盖亚。盖亚不动声色地抬起头。原本贴身的低领衫因为主人的双手都放在裤子口袋里的缘故，宽松了少许，隐隐露出泛白的锁骨。
　　“你猜到这一步，是不容易，但很可惜，有一点，你猜错了。”
　　俯下身子，雷伊缓缓地靠近盖亚，呼吸的温热混合着湿润的水汽洒落在盖亚的耳边。但在雷伊开口说话后，那原本有些泛红的皮肤瞬间变得煞白。
　　“我知道全部的真相啊，我伟大的战神。”
　　“因为他们四个人死的时候，我一直都在看着。”
　　盖亚慢慢地睁大了眼睛。
　　夏日里难得的凉风拂来，但树荫下的两人完全没有想要放下话题肩并肩坐着一边看夕阳一边享受清风的意思。
　　盖亚一直看着雷伊那双几乎是独一无二的金色眼瞳，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雷伊或许比较狡猾，但他从来不说谎，哪怕是面对敌人，这是盖亚所知道的。
　　“也不怕告诉你。”雷伊直起了身子，语气里伪装的笑意全都被风吹散，“我知道真相，也知道他们的真正死因。看在你帮过我那么多的份上，劝你一句。”雷伊慢慢地眯起了眼睛，“不想死的话，就不要去那里。”
　　“你说圣殿？”
　　“……所以说啊，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盖亚愣了愣，抬起头。逆着光，那人的脸他看不清，只是一刹那，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重重地撞击在胸口。光线把他的脸型的轮廓柔和的勾勒出来，柔软的金发也随风飘动。
　　那双即便在阴影之中也无比耀眼的金色双眸盯住了盖亚，在看到那金色之后，仿佛那炽热的阳光也黯然失色。
　　“嘛，我随便说说的，你去不去与我无关。”雷伊忽然直起身子，挠了挠脑后，“不过，遇到麻烦的话，我也不会不管就是了。”
　　“我可不记得，你会这么好心。”盖亚无声地站了起来。
　　雷伊侧过头，安静地看着他，忽然间笑出了声：“便携式制冷机不好找啊。”
　　“……”
　　“喂喂我就开了个玩笑别生气，这么热的天也就你身边凉快点啊。”
　　“……你可以去塞西莉亚。”
　　“阿克希亚家里那帮小姑娘肯定又围着我转很烦啊。”
　　“只是这样？”
　　“……至少有什么麻烦你还能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