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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打架是促进感情的好时机（上）
　　雷伊很平静地看着巴里修斯，如果他身上的闪电没有那么刺目的话，他脸上的笑容或许会显得更亲和一些。
　　但并没有。
　　电火花在雷伊身上游走，闪耀着。那双金色的眼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无论是被弑父的仇恨，还是被威胁的愤怒，甚至连从小到大的那种对愚昧无知的怜悯也没有。
　　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完全进入战斗状态的雷神。
　　“你该付出代价了。”雷伊慢慢抬起手，却并没有什么变化，连能量波动也没有一丝一毫。
　　几秒钟后，巨大的雷柱穿透云层，轰然落下，重重轰击在地面上，狂躁的飓风席卷了一切。布莱克眼神一闪，直接消失在原地，巨大的轰鸣声从雷柱侧边传来。布莱克黑色长发肆意而张扬地飞舞着，他面前，终于露出本来面目的撒格利加仍旧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暴露着他的震惊。侧头看了后方一眼，布莱克身侧，蓝色的能量珠仿佛两团蓝色的鬼火，幽幽燃烧着：“暗影的战场……从来都在暗影里啊。”
　　话音刚落，他直接伸手就抓住了撒格利加的脖颈，后者也不是泛泛之辈，迅速反手挡住。布莱克只是冷冷笑了一声，两人直接消失在阴影形成的沼泽里。
　　敢打卡修斯？等死吧你！
　　盖亚安静地看着雷柱。或许迪符特会受点伤，但无论是巴里修斯还是劳克蒙德，这点程度最多擦破点皮。
　　危机感毫无预兆地从心底迸发，盖亚瞳孔微微一缩，几乎下意识地看向雷伊。后者却直接伸手，紧紧抓住盖亚的肩膀，飞速向后退去。与此同时，青蓝色的身影上缠绕着浓重的血色从天而降，重重撞击在地面上，道道令人惊心怵目的裂缝以劳克蒙德为中心蔓延开来。然而，没等劳克蒙德站起身，冲天的电光就从雷伊身后不远处亮起。
　　“山神之力！”卡修斯双手张开，地面迅速突起巨大的盾牌形，这才挡住了巴里修斯突如其来的一击。
　　卡修斯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愤愤道：“秀恩爱也挑个时候好吧？雷伊长得帅是没错可盖亚你至于眼睛都看直了么！你就算再怎么眼馋也得打完再说吧？！”
　　“……”
　　原本紧张的气氛霎那间凝固。连劳克蒙德和巴里修斯都愕然地看着卡修斯，后者仍然一副天真的神态不知所以。
　　盖亚一点点转过头去，银色的头发无风自动，缓缓飘扬着，雷伊慢慢抬起头。一双金黄色的眸子和一双血眸从阴影里闪着诡异的亮光，直直的盯着卡修斯，连语气和声调都是不约而同的狰狞：“你、说、什、么？”
　　“……”卡修斯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讪笑着，“那什么你们继续、继续……”
　　“哼！”巴里修斯所有的伪装终于破碎，眼里闪烁着疯狂，巨大的闪电风暴自他身后出现。
　　雷伊眼神一闪，不退反进，迎着风暴就冲了上去，风暴瞬时形成巨大的封锁空间，隔绝了一切。
　　巴里修斯赤裸上身，肌肉突起，电光闪烁，很明显处于过大的负荷状态，但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
　　背后的羽翼缓缓地张开，遮天蔽日，雷伊慢慢抬头看着面色狰狞的巴里修斯，猛然握紧了拳头。
　　“啧！”盖亚皱了皱眉，再次闪开劳克蒙德的攻击后抬头看向天空中，那漂浮着的巨大立方体。那里完全是巴里修斯的领域，对巴里修斯来说可以放大一切优势，对雷伊相当不利。只是……
　　抬手，向前狠狠打去，瞬时握住劳克蒙德打来的拳头，盖亚猛然俯下身子，长腿狠狠一踢，直接踹中劳克蒙德的腹部，抓住劳克蒙德的手顺势发力，直接把劳克蒙德整个人在空中转了一百八十度后摔在了地上，令人心酸的闷响声传来，听的连盖亚都有些肉疼。
　　盖亚迅速退后几步，血红色的眸子闪着兴奋的光芒。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你们就太小看我们了啊。
　　烟尘缓缓的散去，然而盖亚并没有看到劳克蒙德。
　　连吃惊都是一刹那的事情，盖亚几乎是本能地迅速转身，手臂交叉挡在身前。一阵剧痛从手臂上蔓延，伴随着飘散在空中的血腥气味。盖亚看着劳克蒙德被染成血色的右手，眼里终于出现一丝警惕。
　　劳克蒙德仍然相当平静地看着盖亚，慢慢抬起右手。血珠不断地顺着他的手臂滑落，滴在地面上，逐渐形成一片不大的血渍。轻轻舔过右手的鲜血，劳克蒙德抬起眼睑，原本看上去相当柔和的青蓝色双瞳，霎那间变得如同干涸的鲜血。
　　“战争践踏！”
　　“不灭斗气！”
　　盖亚低喝一声，已经受伤的手再次握紧成拳，和劳克蒙德狠狠对撞在一起，丝毫不落下风。
　　“盖亚，你确实够强。”劳克蒙德嘴角的笑意明显，看上去多了一丝疯狂，他冷笑着，“但可别忘了，我是你师父，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巨大的能量波动以两人为中心爆发，连巴里修斯的绝对领域都震颤起来，盖亚死死地盯住劳克蒙德：“是啊，没错。”
　　劳克蒙德暗红的眼瞳慢慢移动着，看着自己的肩头，巨大的裂口隐约可见到一小块白色，血液正疯狂的汇聚着。
　　盖亚站起来，抹去脸上飞溅到的血丝，眼神锐利如刀：“第一，你不是最了解我的，第二，和你了解我一样，我也很了解你。”
　　劳克蒙德瞥了一眼不远处仍然安静的巴里修斯的领域：“雷神么？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而已。”
　　“你可以……把你的命留下来了。”盖亚的手猛然向前，带起一道气浪，劳克蒙德同样切出一道气浪，无形的涟漪迅速扩散。
　　食指轻轻地划过脸侧，盖亚看着手上沾染的红色，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相当冷静的看着劳克蒙德：“这是报复么？”
　　“当然不是，比起长什么样子，我更在意的……是战神。”劳克蒙德看着自己的手，无数褶皱仿佛错综生长的植物的根须，沿着三条生命线肆无忌惮的蔓延着，像是被荆棘划破了一般，满目疮痍，“你们天生就是战神，自然不会懂我们这些从底端爬上来的家伙是什么样的心情。”
　　盖亚没有回答他。温热的血顺着他的指尖一滴滴的落下，渗入了地面，形成一块小小的深褐色。
　　劳克蒙德缓缓地抬起眼睑：“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失去挚爱时自己的无能为力，那种屈辱和无力。你们想要的一切，你们都能够得到，不是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现在可不会站在这里啊。”
　　抬手，狠狠地甩去滴滴答答的液体，过大幅度的动作让盖亚痛地皱了皱眉，却也因此更加的清醒。盖亚轻轻的动了动自己的肩膀，“你们这些老家伙，年龄大了连脑子也上锈了？”
　　劳克蒙德的眸子里，清晰的倒映着盖亚的影子，“我教过你的吧，永远别把你放松警惕的状态暴露在战斗的时候。”
　　“无论是面对谁，哪怕是我。”
　　他身上的暗红色形成无数月牙般的利刃，在空中划过不尽相同的奇妙弧线，对着盖亚当头落下，如同从天而降的刀雨。刀刃划破东西的声音很明显，也很刺耳。
　　无论敌人是谁，都不会有半点心软。
　　这就是站在战族顶端的他们所奉行的原则之一。
　　盖亚双臂交叉着护在身前，久违的疼痛从伤口迸发，牵扯着他的神经，传达到大脑深处，仿佛像是注入了兴奋剂一般。
　　“是啊。”血红色的瞳孔忽然间迸发，即便是在刀锋般的雨幕中，也丝毫没能遮掩住眼里迸发的强烈战意，“我可没有忘掉过啊。”
　　盖亚嘴角忽然向上扬起，劳克蒙德心里顿时蔓延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刚想迅速解决战斗，就听见盖亚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群影，乱舞。”
　　从红色刀雨中迸发出的气浪瞬间被利刃破碎，形成数个盖亚，劳克蒙德心底里暗骂一声，都怪雷伊那小子，怎么连盖亚现在也越来越会使诈了。
　　盖亚很清楚劳克蒙德这下子猝不及防，必定会吃大亏。每个分身都至少拥有他本身百分之八十左右的实力，再加上时机巧妙，这下子足够劳克蒙德受的了。
　　但盖亚却并没有沉寂下来，而是悄无声息而迅速的靠近劳克蒙德。血红色的双眸紧闭，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甚至连风都没有带动，悄无声息的靠近劳克蒙德。
　　就在盖亚站到劳克蒙德背后的一刹那，最后一个分身也被劳克蒙德击碎。
　　盖亚猛然睁开双眸，血光大放。
　　“轰——”
　　整片大地都震颤起来，布莱克拎着半死不活的撒格利加从空间中走出来的时候，差点一个踉跄直接摔倒。暗影系的近战伤亡率非常高，虽然胜了，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盖亚站在前方不远处，和劳克蒙德面对面不过两米多的距离，两人却都抬头看着天空中那比太阳更耀眼的领域空间，卡修斯和迪符特也拉开了很大的距离，也是遥遥观望着巴里修斯的领域。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一样，不断有金色的光芒碎裂，洒下，仿佛沙粒般纷纷扬扬，愈来愈强悍的空间震颤以那片领域为中心爆发。
　　“轰——”
　　又是一声更加强烈的轰鸣声。
　　布莱克蹙了蹙眉，却发现那片立方体的领域已经满满的都是裂痕。
　　雷伊你到底拼成什么疯样能打到这地步……
　　布莱克心里暗暗吐槽，忽然发觉另外四个都好像看傻了一样不动，心念一转，带着撒格利加，身形悄无声息地消失。
　　迪符特只觉得好像是一颗流星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后脑勺一阵剧痛，就相当干脆利索地晕倒在地了。
　　布莱克收回拳头，麻利的把撒格利加丢进一旁的能量囚笼里，把迪符特死死捆住，丢得离撒格利加远远的，这才走到卡修斯身边。但当他发现后者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他身上，甚至没有发现他的到来的时候，布莱克就不怎么开心了。顺着卡修斯的目光望去，布莱克的眼瞳一缩，惊愕和凝重溢于言表。
　　从这个距离，足以看清已经开始破碎的领域里的情况了。
　　巨大的金色羽翼缓缓地拍打着，雷伊身上血迹斑斑，身上缠绕着无数的闪电。那双眼睛，已然变成了太阳般的灿金色，熠熠生辉，连同眼白都是那种炽热的金色，看上去仿佛那双眼睛在发光一样。
　　比起雷伊，巴里修斯显得狼狈了许多，衣衫褴褛，身上满是血迹，汗水混合着血水不断地落着。忽然的，他做出一个不太可能的举动——飞速退后着，靠近领域的边缘，伸手，然而雷伊却比他更快的挡在领域之前，一拳把他打了回去。
　　就好像，雷伊在阻止巴里修斯的……
　　逃跑。
　　雷伊似乎在说话，并没有攻击，巴里修斯的脸色却越来越惨白，突兀的，猛然一变，难以置信地询问了什么。
　　但他对面，雷伊却并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种仿佛怜悯，又仿佛嘲讽般的笑容，看上去令人惊惧无比。
　　“该死的……”盖亚暗骂一声。他确实知道，雷伊了解巴里修斯他们的一切计划，但却不知道，巴里修斯能让雷伊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
　　他还是头一遭看见雷伊那么……生气，或者说是愤怒。
　　这边盖亚又在很高冷的思考的时候，一旁的布莱克终于忍不住了。
　　魂淡别到最后大团圆结局变成自相残杀的场景啊喂！心底里咆哮着，布莱克只是一手带过卡修斯，很悠闲地站在远处看戏。
　　或许别人会以为向来笑的阳光的雷伊能有多善良，他们却深知这个说法的局限性有多大——仅限于正常状态的雷伊的确是暖男，但那家伙疯起来，就不是什么不要命不怕死，是根本不知道生死是什么玩意儿，想干嘛干嘛，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嗯，和盖亚一根筋的脑子有一拼。
　　“喏。”
　　盖亚忽然出现在布莱克身边，把手里拎着的一团模糊血肉递过去。布莱克犹疑地盯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点没有被血色覆盖住的青蓝色发丝，这才意识到这一团就是劳克蒙德。
　　他相当犹疑的看着盖亚：“你居然没杀了他？”
　　“有心思腹诽吐槽不如过来帮忙啊魂淡。”盖亚皱着眉，一只手不得不捂在腹部缓解伤口的疼痛，“他怎么样？”
　　“难说。”布莱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时就感觉到了，力量太混乱，状态不好很正常。”
　　“啧……疯子。”盖亚抬头看向那片领域，银白色的头发微微飘动着。
　　“你没立场说他。”想了想，布莱克补充了半句，“至少他不是一根筋。”
　　“……还真是多谢你的形容啊布莱克。”盖亚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一分，“还有你当我是瞎子看不见么？”
　　“不我只当你情商低。”布莱克笑笑，手仍然放在卡修斯腰间没有拿开，“无论从情商还是身高，我都可以俯视你。”
　　“……”盖亚默默地握紧了拳头。早知道之前在地牢就不该和他说话的，能记仇记到这地步你也是可以了啊喂！
　　卡修斯一边睁大眼睛看着天空，一边抬手，几块巨大的石壁拔地而起，把劳克蒙德卡死在不大的空间内。他盯着天空，头顶的几根呆毛直挺挺地翘起来。一旁的布莱克沉默的看了一会儿，默默地扭过头去。
　　就在盖亚觉得有必要和布莱克谈谈人生的时候，金色的立方体，轰然破碎。
　　金色的羽翼遮天蔽日，缓缓地伸展开来。血色的夕阳仿佛霎那间染红了整片天空一样，天空中乌云密布，形成巨大的旋涡状。
　　“……看来谁都不用去了”布莱克抬手，把卡修斯拉后了两步，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凝重。而后他歪了歪头，看向斜前方的盖亚，“劝你也别去，他可正和他可亲可爱的大长老打情骂俏呢。”
　　盖亚甩来一个眼刀。布莱克耸了耸肩：“还是你想去送死？”
　　巴里修斯震惊得无以复加，身上几乎被血液所覆盖：“不……不可能……如果当时你在密境里……我不可能发现不了的……”
　　“多亏你没发现啊，不然……我可早就死了。”雷伊的笑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和的——和他在大众的暖男形象一样，只不过此刻，笑容在鲜血和闪电的映衬下，莫名其妙多了一丝令人恐惧的意味。
　　“……看来，殿下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么？”巴里修斯忽然平静了下来，狼狈不堪的他看着同样消耗巨大的雷伊。
　　他能感觉到雷伊的力量在一点点的失控，料想不错的话，雷伊也撑不住太久了。